第二十一章 入人间
山海关外繁花似锦,这种景象千年难遇。
可在数百年前有两人的到来后,这种千年不遇的规则似乎就发生了改变,或者说是被探究出了真相。
隐藏于千里戈壁下的古老而奇异的艳红的鲜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长出地面来汲取飘荡于空气中的养分,或者当大地中的养分开始溢出时,这种植物也会如雨后春笋般钻出地面开始大量散播一种吸入便会致幻的花粉。
这种花粉能借由一点微风就飘飞数百里,籍由致幻人类和动物来进行传播,但这种花的存活率是极低的,几乎无法与其他植物共生,即使它们生长所需的养分要比其他植被低上数十倍。
光秃秃的千里戈壁方才因此成了它们生长的理想场所。
山海关耸立在这千里戈壁中的两座陡山之间,纵横共四百米,东西各向内延伸五十米,成一个“凹”字形。左右各有座依山而建的塔楼,上有弓弩手眺望远方。
城墙上除了巡逻站哨的兵士,还另布有八台凶虎银刹,一种由兵部侍郎谭同自主研发的战争用巨型弩车。
比起寻常款式,这种外观如猛虎扑杀的暗银色弩车能够同时装填更多蕴含各种符咒的特殊弩弹以及数百发的寻常弩箭。
不仅操作便捷简单,火力亦是极其猛烈。
问世那天,兵部侍郎满脸骄傲的在天子面前吹嘘:“我这发明可比太学院那帮老东西的要强多了!是真真正正的大杀器!短时爆发足以匹敌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且操作便捷简单,又节约环保,是下至三岁孩童,上至八十老妪都能够轻松掌握的全新技术!”
谭同两眼放光,继续说道:“若是加以量产,每关配备五至十台,就算是祖师级别的人物来袭也能有一战之力!”
文武百官见兵部侍郎如此自信,也都开始纷纷私下讨论。
殿上珠帘后的轩辕天子在近侍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文武百官便停止了讨论,金殿中复归寂然。
那红甲燕尾的近侍向下宣读天子令:“命谭同携凶虎银刹前往校练场演练,百官同往。”
众官领命,随天子一并前往校练场。
六百米宽阔的场地早已收拾妥当,其中西北角一处高台上置有凶虎银刹,前方四百米处有一耐性极佳的木质人偶,是太学院的一帮“老家伙”们模仿武者体魄专门研发出用以测试新式武器威力的装置。
“外气武者铜皮铁骨,寻常弩炮根本毫无意义。若是这凶虎银刹能用普通弩箭击穿这木偶防御,待面对那些如怪物般的家伙时,才不至于连他们护体的真气都无法击穿。”
文武百官们小声的议论纷纷,但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那高台上驾驶凶虎银刹的青年汉子。
健硕的双臂握紧两根操作杆,熟练的调整方位,瞄准目标,四百米处的木偶。
接着便是春雷般一阵接连不断的炸响,短短数秒之间,三百余发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几乎没有任何误差,全部准确无误的贯穿了那木偶身体上的红色标靶。
这木偶虽然具有足以媲美外气武者的防御,但在这凶虎银刹暴雨般的攻击下,却也是难以抵挡,转瞬间便被炸的稀碎。
东方高台宝座下有武官拍手喝彩,自从道法普及开来后,修为高强的修士越来越多,但多数都是凡间修士,隶属于朝廷的却寥寥无几。其中也不乏一些仗着自身实力高强而到处为非作歹的异端,一开始想要抵御这些恶徒们的袭扰还要费上一番功夫,不过在天子的要求之下,兵部便开始研发各式新型兵器,小至刀枪剑戟,大到各种攻城器械。
不仅工艺上与传统方法不同,所使用的材料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
长年累月的不断尝试演练,终于研发出了足以媲美乃至取代一些如融丹境或飞雪关境界修士的强力兵器。
如今在兵部侍郎的领导下,各式新奇古怪的的器具纷纷亮相。这最新的凶虎银刹更是突破了有史以来科学技术产物所能达到的最大威力,即使是太学院的那些家伙们看到也会不禁拍手称赞。
自那日起已过十数余年,每个关卡因重要程度不同,配备的凶虎银刹数量亦有所调整,三至二十台不等。
位处西南的山海关,与兰泽山地相隔了一片千里无人的荒漠戈壁。若是穿过这燥热无人的地带,再跨过那片葱郁的山地,便到了更是荒凉古怪的大荒地边界,邪魔障气浓郁,不归大荒古帝管辖,混乱无序,万古年间滋生的邪魔妖异全都躲藏在那乱石林中,如有行人不小心踏入其中,便难逃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若是往南方直下,不多远就可以看见一片蔚蓝色的海湾,被两侧海岸延伸出的弧形手臂揽在怀里,呈现出了犹如月牙般形状。两侧延伸的交界处便是唯一的出海口。
若驾驶小船从这里向远处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静海面,常年不起风浪,海水也清澈见底,肉眼更是可以直接观测。
这是一望无际的弱水,是连大罗金仙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若是向北方行进个千余里路,与那三千六百里的兰泽山地相隔一条二百米的河流对岸,便是如巨龙盘旋的烛龙山脉。
沿山海关向东走,过了一片耕种的平原,经过四五个城镇,抬头看天有了异样,一座高耸入云的恢宏建筑映入眼帘。
那是坐落在占地六千二百里的巨型湖泊中央的日月王城,西方天地倒悬日月湖本部官衙所在。
而山海关作为西方天地抵御魔障之气入侵的首座关卡,其中驻守的兵力以及所持有的各式各样的兵器更是多不胜数。下可对付草寇悍匪这些普通凡人,上可对付那大荒边界流逃而出的邪魔妖圣,或是擎天巨物。
山海关墙高三丈有余,左右插满了红色牙旗,上纹白虎,正中硕大一个“管”字。城楼上则挂了两面督旗,左边的长九尺二寸,宽四尺三寸,一面黑旗,金线流云苏,下纹高山田亩。正中向下是金色的悬空高殿,由匠人精雕细琢,栩栩如生,还有两个艳红的大字——轩辕,呈现在那秀丽图画的中央。
右边的也长九尺二寸,宽四尺三尺。整面旗蓝中透白,又有点湖水绿,纹的是条遨游的鲲鹏大鱼。上垂下三个白边蓝色的大字——日月湖。
自初代天子登基以来,便于每座边境关隘设一位正四品以上武官,三位以上副官,两名文职,以及兵卒万余驻守。
山海关内除了右将军管武外,还另设有一名左将军坐镇。
不过这位左将军神龙见首不见尾,对关内各项事务亦不上心,到任之时便将全部事务推给了与其同时上任的右将军,自己则不知跑哪里去逍遥快活了。
能征善战的精兵良将加上朝廷研发的新式兵器,和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使得山海关在驻防以来从未遭到过正面的突破。即使是神通广大的黄冲境修真士,也难以在这种守备之下强行通过。
邪魔妖圣,大荒异种都曾在这座关隘面前望而却步。
如此之山海关,又在某日得了山海社稷图的庇佑,魑魅魍魉恶气满盈之徒胆敢靠近,必遭阵法攻击,被围困其中,永世不出。
时下那山海关外,人群忙碌,其中多是守城的兵士,也有那拿钱干活的劳工,搬来一捆又一捆的木柴。
身高数万米的洪奴巨兽实在骇人,就像一座躺倒了的山峰,横在这片广袤的戈壁上,从南到北,看不到尽头。
根据从天边而来的道人所言,要先取出此怪内部一颗枯黄的核心,再用三阳真火烧灭这尸体上的阴气,而后便可彻底销毁。
“三阳真火……听起来像是道家……”右将军身旁的一位年轻副官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并非是道家所学。这三阳真火是一种极度偏门的法术,除了某些朝圣者会专门习练用来祭祀所信奉的神明外,其他人就算学会了,恐怕一辈子也都用不上一次吧。”
“若不能直接处理,那事情岂不是变得麻烦起来了。”年轻副官忧心忡忡,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近些年来的各种开支,形形色色的数字跳出,汇聚糅合成一串醒目的红色。
副官皱了下眉头,要不是右将军自作主张,每次除魔都不收取报酬,山海关每年的开支也不至于全是赤裸裸的红色。
一想到这他便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
右将军似乎看出来了身旁这位年轻人的担心,厚实的大手轻拍他的肩膀,满不在意的说道:“年轻人不要太焦躁了,事情总有办法解决。先张贴榜文,寻找会三阳真火之人,另一边派人前往日月湖调拨几台‘霸下’过来,万一招不到人,就只能将这尸体丢入缚龙渊里了。”
年轻男人在听到“缚龙渊”这个字眼后不禁打了个寒颤,漆黑的缚龙渊连光都能吞噬,没有人知道丢进里面的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真的好吗?莫说是光,就连龙祖也无法从中逃脱,不顾后果的将巨兽丢入这种未知的地方,很难说以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年轻的副官似乎有些过分担心,但也并非都是多余。
一个完全未知的巨型坑洞,里面是名副其实的黑暗,连光芒都无法染指半分。进入其中的东西是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还是说被输送到了某处,亦或是留存在这有限或无限的空间中持续上有限或无限的时间。
里面是否存在着某种超越人们认知的“生命”?还有这洞坑内诡异蛮横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自从百万年前龙祖以身试险后,便再也没有愚蠢之辈敢于窥视这深渊之奥秘。
不过经过了百万年岁月的缚龙渊都没有发生任何异样,这便导致了人们不再有所顾忌,将这里当做了最终的手段,成为了一些无法消灭、无法处理的东西的葬身之所。
“那不是挺好的吗?连龙祖都无法逃脱的地方也不用担心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拿这尸体来做坏事。而且,据那道人所说,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巨兽身上的阴气便会蔓延千里,其恐怖程度不亚于魔障浪潮。若如此,则山海关千里之民皆要遭殃。”
“我意已决,就这样吩咐下去吧。”
身形高大的右将军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他身上的铠甲伴随肢体的摆动而发出碰撞的声响,那魁梧健硕的躯体即使被甲胄包裹,从身后依然能看出十分明显的轮廓。
仿佛蕴藏着一种让人感到畏惧的可怕力量。
副官心有余悸,但碍于军令又无法违抗。
出身轩辕城名门望族的姜夔在家族中排行老四,但他文不能兴国,武不能安邦,资质平平,术法更是一窍不通,在一众兄弟姊妹里算是最下等的那列。
不过因为先祖血脉的原因,姜家子女大多在幼年时便觉醒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神通。
姜夔的神通并不像其他兄弟姊妹那般强而有力,反而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类型。
他称其为“预感”,如名字所言,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来的对某一事物在某个时刻会发生某种事情的预感,而且十分的模糊。
就在刚刚右将军管武提到缚龙渊时,他脑海中便闪过了一片乌漆墨黑的景象,即使什么都看不清,但他还是有了预感,那里在某个时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并没有将这种预感说出来,因为十次预感九次不对,若是说了,怕又惹一阵嗤笑。
于是他在吩咐完右将军的命令后,又调拨了一只十五人的小队,日夜看守缚龙渊,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马报告。
数日后,榜文张贴已有一段时间,若今天日落之前仍未有人揭榜,便要动用霸下搬运。
这几日,姜夔的神通很反常,发动的越来越是频繁,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预感中的画面永远都是一片漆黑,即使什么都看不清,他依然能肯定这就是缚龙渊。
那里面的黑暗只要看上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那种让人脊背发寒的感觉。
姜夔又在城门口坐了一天,预感又发动了好几次,每次的情景都不曾变化,直到最近一次,他似乎在那黑暗中隐约听到了什么欢呼声?
他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露出满脸的疲态,预感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但他仍然将目光放在了远处渐渐出现的人影——一名僧正。
“师傅从何处来啊?”姜夔揉着酸痛的两个眼睛,向那正仔细阅读榜文的僧正发问。
那僧人向副官行礼,道:“俺……贫僧四海为家,只因前几日在外围望见那参天恐怖的巨兽,便想着前来略尽绵力。方才见榜文上需招三阳真火之人,正巧贫僧多年前习练过一些。”
姜夔眼中泛起了一丝希望,他貌似理解了最后那个预感的含义,赶忙说道:“啊啊,师傅来的可真是及时,正愁这巨兽尸体无法处理。只要用师傅的三阳真火烧灭这尸体上的阴气,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僧人回身看了看那横躺的让人畏惧的巨大尸体,缓缓开口:“如此庞大……怕是要三五天的时间……”
“无妨无妨,今日天色已晚,师傅先去吃些斋饭休息休息,等明日再施展法术。”姜夔招呼来一名兵士,吩咐道:“去给这位师傅准备一间干净禅房,再备些斋饭。”
那兵士领命,旋即与僧人一并辞别了副官。
姜夔见僧人走远,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背靠粗糙的墙面,远方的余晖刺目。
烧灭洪奴巨兽身上的阴气进展非常顺利,只要再有一日便能大功告成。
自从僧人入关,姜夔便没再预感到那漆黑的一幕,精神也因此恢复了不少。
这天夜里,难以入眠的姜夔便走出房间,沿着城楼巡逻。
外面的三阳真火仍在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听到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传来,侧着耳朵去听,好像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明日……午时……”
什么意思?
姜夔十分不解,刚想在仔细听听时,那里的谈话似乎已经结束。
“啧……明日午时……指的是什么呢?”
翌日,临近午时,尸体阴气的烧灭行动已经临近尾声,前几日处理完毕的部分也已被烈火烧化成灰,人们忙忙碌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
姜夔手撑垛墙,昨夜听到不知何人密谋之事后,便彻夜难眠。以至于天刚蒙蒙亮,他便亲自前往军营,挑选了五名侦查方面的老手,骑乘由太学院制造的“神机行”,据说若是满速驾驶,每天可有三千六百里的路程,若是切换至“高空模式”,速度可再提一个等级,并且可乘气流升至两千米的高空。
以往在与大荒的战争中,总是有那么几队神风勇士驾驶着神机行以高速状态在大荒军队上空飞过,投下飞火神雷,给予重创。
如今临近正午,前往兰泽山地侦查的小队仍未有回音,他们随身携带的乾音机可以短时间内与另一台乾音机进行沟通,这是太学院的另一项伟大发明。
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怕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这便是最坏的结果。
兰泽山地那里莫不是出现了什么比十族长更为凶恶之物?这种可能性却是极低的,毕竟根据山海关的资料来看,那里有着一位修为极深的赶山人坐镇,故此数万年间并未诞生比十族长更为凶恶的妖魔。但是……
姜夔下意识看向那几乎焚烧殆尽的庞大尸体,如果这洪奴巨兽确实诞生于兰泽山地,恐怕那赶山人已经殒命。
可赶山人寿元近乎无限,而且在自己的领域内几乎是无敌的存在,究竟是何人才能拥有这种恐怖的力量?莫非……是第二个龙祖?
这般大胆猜想就连姜夔自己都感觉是无稽之谈,拥有能够改变空间法则之力的人犹如是凤毛麟角的存在,除了生死未卜的真龙祖外,便只有仍存于世的灵祖曦源。
极上古时代百族混战,龙祖与灵祖曾短暂交手,二者试探性的一击便动摇了整个世界的根基,遂引来了天道的制裁者,对整个世界降下了惩罚,压制了所有生灵所能施展的力量。
因为有着这样的一段传说,现如今的灵祖与那生死未卜的龙祖是否还拥有能改变空间法则的力量仍然存疑。
这也是姜夔对自己的猜测毫不信任的原因,他认为赶山人若是死亡,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眼下左将军常年不归,右将军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鬼混,若真有什么大事发生,能担大任的也只有我一个了!”
姜夔突然感觉有块巨石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他看着关内关外那些欢声笑语的百姓,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滴哩哩!
姜夔拿起乾音机,一个刻有八卦中“乾、坤、震、巽”四卦的方形盒子,是侦查小队传来的消息。
递到耳边,里面便不断传出嘶吼:“滋滋……不要……呜哇!……滚开啊!……他妈的!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喂!到底发生什么了!”
“浪潮!是浪潮啊!大荒浪潮来了!!滋滋……啊!!”
最后几乎是惨绝人寰的尖叫,信号也就此中断。
姜夔即刻下令,铛铛铛的几声响动,所有在外的劳工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开始在士兵的指挥下进入关内。而关内的士兵也纷纷跑上城墙严阵以待,留下一小部分疏散关内百姓。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得到情报,大荒浪潮已突破兰泽山地在向这里逼近。吩咐各营前往指定阵眼待命,另派人速去寻找右将军回来!”
“遵命!”
士兵领命而退,姜夔目视远方,口中的低声喃喃:“浪潮……啊……”
出身轩辕城的姜夔只在书本上见过大荒浪潮的可怕。
如黑色潮水般涌动,带来能侵蚀一切被称为“障气”的绝对灾难。
“已过午时三刻,难道昨夜听到的便是这个消息吗?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还是说是有人刻意引导浪潮来袭的吗?”姜夔突然想起早上守夜的兵士和他说,“昨晚三更,我看见大师离开了房间,我便问他要去哪里,大师只说:‘天热睡不着,出来吹吹风’。我也没有去管,后来仔细一想,昨晚的大师看起来好像胖了高了许多,而且身上好像还长着许多的毛发。”
“他人在哪!”姜夔急忙问到,那兵士答:“方才已与六七个劳工进入关内了。”
“六七个……坏了,这伙妖人……”姜夔咬牙切齿,正恼火之间,有人来报。
“将军!前方浪潮已隐约可见!”
“范围多少!”
“铺天盖地,从南到北,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全部仪器失效,完全无法测量!”
“该死!骑快马携带神机行,待远离此地后速往日月湖报告!”
“是!”
姜夔一拳打在石砖上,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关外大阵已经启动完毕,由光芒聚合成的结界隔绝两地。
外面一大片的黑暗倾轧过来,里面似乎有着无数可怕的怪物。
关内六百里处的某座山巅,有一行八人眺望着远方即将被浪潮吞没的山海关。
僧正模样的男人兀自叹了口气,问道:“这真的好吗?要牺牲这么多的生命……”
旁边一脸阴险的年轻男人呵呵冷笑:“你太小看他们了,五方天地可没有一处是好惹的。日月湖府衙恐怕早就得到了消息,更甚者,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浪潮来袭的幕后主使。”
“那他们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抓捕俺们?”僧正面露凶相,一个教头模样的男人开口道:“因为我们还不够资格,他们根本就不想来管。”
“即使是这种程度?”
“即使是这种程度。”
僧正有些不甘心,看了下四周:紫衫的剑客席地而坐擦拭宝剑,白衣的秀才和露出纹青的粗犷汉子在拌嘴,一旁冷艳绝丽的高挑女子坐在由冰块组成的高贵王座上。
教头模样的男人上了岁数,鬓须花白,穿一身束腰的青色衣服,旁边的男人相比其他人略有些矮了,即使变化了,也是极限。
这个男人模样并不出众,也不像其他人看上去那么健硕,反而有些苦瘦。那张脸上充满了狡诈,特别是那双变化了也无法掩盖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子奸险。
“早知入关不会被抓捕,就不用如此麻烦了。变化个模样混进来不就好了?何必要引来什么浪潮、障气?”
舍伯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变作僧人入关,帮助其他人混入劳工之中,以及摸清楚出关的路线,这些计划中本来是不会产生什么伤亡的。可直到那天晚上,以灵狐说他打算引来大荒浪潮制造混乱,好让他们趁乱逃离。
可如今看来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以灵狐只是单纯的想制造一场灾难,如果成功了,山海关化作鬼域,他便拥有了大量可供实验的材料,若不能成功,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入中原的计划,可谓是有利无害。
舍伯如此一想,越觉这以灵狐心狠手辣,于是迈开步子,独自走了。
一伙人也各奔东西,五方天地,这无穷辽阔的疆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道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