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纵使伸手不见五指,流水声仍旧可以清晰的传递到耳中。
“咕噜噜——”
被死死卡主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大脑中意识也被汹涌的水流所淹没。
“.……”
被囚禁在口腔中的空气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我竭尽全力撑住墙壁试图做拼死一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活动着的双臂越发的无力,就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
“不行……不能倒在这里……”
但冰凉的触感在一点点侵蚀着意识,仅凭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从这狭窄的孔洞中挣脱。更多的冰水开始从耳鼻处钻入,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已经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虚弱的身体被积水透支着最后的承重,每一处肌肤都开始被寒冬般的冰冷覆盖——
猛然间,水流被划动的细微声响从头顶传来,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向着传来的方向仰望着,水面顶端投射下的昏暗灯光隐约照射出了一个模糊但无比熟悉的身影。
深绿色的人影此刻在我眼中犹如被镀上了层磨砂玻璃似的,但即便如此,那股因为熟悉而产生的震惊瞬间脑海中的沉重与昏睡全部驱散。视线内的一切都在缓慢地恢复为清晰的图像,唯有那副我无比想窥见的面容,不论如何都无法辨识出来。
原本稍有恢复的神志顿时如激流般开始消逝,刺骨的极寒沿着脊柱一路上涌,将大脑中残存的意识吞噬殆尽——
“只是……回光返照产生的幻觉吗……”我在内心暗暗自嘲着,扼扣在脖颈上的无形大手缓缓地发力,让自己的意识消融在这冰凉的积水中。
刹那间,即将失守的嘴唇被温热的触感包裹,紧接着灵巧的舌尖撬开了我紧闭的唇齿,将干净的空气注入我的口腔。
污浊空气形成的气泡咕噜噜地从嘴角外冒,紧贴上来的柔唇带来的暖流将冷冽入骨驱逐出来,也让我眼前的景物、连带着那人的脸庞一同清晰起来。
当与那对明亮的眸子对视时,一股莫名的安心填充进了自己的胸膛,也让脱力的双臂再一次活动了起来。
我不顾一切的向着她张了张嘴,但眼前的一切却摇晃了起来。
“教授……”熟悉的称呼回荡在自己的耳畔,我抬起沉重的眼皮,边揉搓着迷迷糊糊地眼睛边将脸从键盘上挪开。
面前的屏幕上的光标依然闪烁个不停,只是窗口中前面一小段还是正常排列的字符,后面大片的都是各种意味不明、杂乱无序的语句,像是自己脸滚键盘打出来的一样。
“教授是不是太累了?居然在这里睡着了……”少女柔和的声音伴着淡雅的清香从身边传来,即使不用刻意去辨析,我也已经猜到了声音的来源。
“啊……没什么,就是整理这些东西太无聊,忍不住想打瞌睡。”我一边尴尬地向站在一旁的薮春笑笑,一边揉捏着脸被键盘按键压出来的红印。
“如果教授感到疲劳的话,不如还是尽早去休息吧。”薮春关切地看着自己,轻声提醒道。
“没必要啦,而且还有这么文件要处理,要是全推给安东尼娜会被挨白眼的。”我故意用打趣的语气说着,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微亮的屏幕上,然后把所有杂乱的语句全部选中并摁下删除键。
“.……”薮春看着我倔强又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弧度,“那接下来让我来协助教授好了,早些完成的话教授也可以尽快去休息。”
“那就不……”正当我还想直言拒绝时,剩下的话全被那挂着和缓微笑的脸庞和关切的眼神压了回去。我又瞥了一眼剩余的工作进度,无奈地向她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薮春……”
说话间,我习惯性的把手向电脑旁伸去,但却没有触及到冰凉的杯壁,反而摩挲到了一只温润细腻的手掌。
“教授,还是喝些茶水吧。”说着,薮春将泛着薄薄白汽的水杯递到我的手中,杯中原本已经冷掉的浓稠咖啡被换成了色泽淡薄、清澈透亮的茶汤。
“这些天教授摄入的咖啡因和糖分严重超标,出于为您的健康着想,最近就不要继续饮用含咖啡因过高的饮料了。”薮春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但她顿了顿后,转而更柔和一点的语调继续嘱咐道,“本来您的身体就处在恢复期,这么高负荷的工作再搭配含糖量过高的咖啡,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嗯,我懂……而且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话音刚落,我便举起茶杯饮下一小口,香味清新的暖流划过喉咙,顺着食道缓缓地坠下。温热的茶水在入口时没有半点苦涩,仅在舌尖留下一丝带着回甘的淡淡清香。温暖舒适的感觉慢慢在胸腔间扩散开来,驱散了先前战斗与工作积累下的隐隐病痛和沉沉睡意。
“呼——”我舒服地长呼一口气,暗暗在心中感叹到果然还是清淡一些的茶水更适合自己。“味道真好啊,如果能天天让薮春小姐的茶来代替帕斯卡的咖啡就好……”
话音落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小心将心里话讲了出来,气氛刹那间陷入了足以憋死熵病毒的尴尬。
刚刚在桌子对面坐下、正要开始整理文件的薮春停顿了一下,从脸上闪过一抹娇羞的红晕,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轻轻咳嗦几声后恢复了文静和缓的模样。
“如果是那样的话,帕斯卡小姐一定会很失落而且感到伤心的吧,更何况我在事务处理方面的能力也远不及她。虽然她泡出来的咖啡不论是浓度和含糖量确实有些……”说到这里,薮春看着我的水杯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不论怎么说,帕斯卡小姐应该还是会理解教授的吧?我觉得只要您委婉礼貌的拒绝,相信她也一定会理解教授的。至于茶水……如果教授有需要,我可以在闲暇之余为您准备好的,即使是因为工作的缘故没法离开办公室,我也会及时送过来或者预先装在保温杯里的。”
“额……那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又不想拒绝这份好意。
“没关系的,而且知道教授喜欢我的茶水,我很高兴。”她向我投来一个惬意的微笑,“啊……抱歉,刚刚不小心说的有点多了,还是赶紧开始工作吧。”
薮春坐在旁边有条不紊的整理起了文件,时而轻轻触碰几下身旁荧光的屏幕,全神贯注的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也在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后开始操作起了键盘,随着清脆的敲击声,一个又一个字符浮现在窗口中。
原本要忙两三个小时的工作,在薮春的帮助下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处理的差不多了。确定文件无误后,我靠在椅背上挺起胸膛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动办公椅侧目欣赏起了窗外静谧的夜色。
“教授,只剩下这些需要您批准和签字的文件了。”在把一叠整整齐齐的文件放到我的电脑旁后,薮春握起茶壶将空了的水杯灌满。“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啊……没有了没有了。”我转过来重新端起水杯,嗅着茶叶散发出的淡雅清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已经没什么事了,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薮春。”
“这种事情没必要道谢的,教授为绿洲做了那么多,我作为绿洲的一份子,力所能及的帮助您是应该的。”说着,薮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但就在握住把手时又不放心的转过头向我嘱咐道,“教授,完成工作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一定要记得早点休息啊。”
“放心吧,我会记住的。”
目送着薮春离开后,我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后干劲十足的活动了一下胳膊。
“好了,尽快处理完吧……”说着,我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但就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刚进到嘴里的茶水差点全喷出来。
“直播间升级与扩建请求……否决。”
…………
当最后一份文件也被印上认证印记后,我才痛苦的揉着太阳穴走出了办公室的房门。文件的审批工作远比想象的麻烦,而且接连几个否决下来,还得想想怎么跟大家解释清楚比较好。
夜色已经很深了,即使是作为绿洲大脑的指挥中心,大多数房间也都融入了黑夜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窗口还亮着明灯。
正当我走下楼梯路过医务室的门口时,手肘与膝盖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这时我才意识到今天还没有去检查处理这几处旧伤——在不久前与熵的战斗中,这些原本像是无脑虫群一样的感染体不知何时学会了针对指挥中枢的斩首战术,要不是大家反应及时,我可能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虽然熵病毒的感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但身上那几处被重创而造成的伤口也不算轻伤,定期的检查和处理依然不能少。
这么想着,我抬起有些隐隐发痛的手臂,轻轻敲响了医务室的门。
“请进——”
听到了熟悉的柔和语调,我愣了愣神,但随即拧开了房门。
简约的房间内规规矩矩的摆放着几张椅子与办公桌,桌后的柜子中放置着些许装有药液的瓶瓶罐罐和各类工具器械,门旁的衣架上正挂着一件衣摆透明、下半部分还印着一绿一黑两道横纹标志的白色大褂,而旁边床上坐着的正是大褂的主人。
“诶?教授?”正坐在床边放下书本的人形惊讶地抬起头来,“还没有去休息吗?”
“啊……不是,那个……”看着面前被开胸旗袍包裹着身躯的少女,我有些语无伦次,连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对,这里负责值班的不应该是最终生命的人形或者帕斯卡吗?薮春你怎么在这儿?”
“啊……这个……”薮春从床上站起身来,“帕斯卡小姐不久前火急火燎的赶去训练场了,负责值班的波妮刚刚也接到消息,说医疗部那边急需她过去一趟,所以只好临时由我来代班一下。”
“请您放心,我也是懂一些简单的治疗方法,教授是哪里不舒服吗?”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薮春向微笑着继续说道。
“嗯……就是之前指挥作战时留下的伤,刚刚有些隐痛,这才想起了今天没及时来检查。”说着,我边脱去身上的大褂边主动坐到了病床上,向她简单指明了手肘和腿上的几处伤口。“能处理吗?会不会有些太勉强了?”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形,但这个程度的伤还是没问题的。”薮春弯下腰将身子前倾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轻轻点了点头,“教授的伤势恢复的很快,不过可千万别再像今天一样忘掉日常检查了,帕斯卡小姐在离开前还不停念叨您的伤口呢。”
“嗯,我知道了,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边说着边把手肘向外抬高,将伤口摆出来。
“请教授保持住这个姿势……”她屈膝下蹲,随后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开始闪烁起微亮的翠绿色算量,一点点覆盖在伤口上。
手肘上传来的触感不像是用酒精消毒一样火辣辣的剧痛,反而犹如轻风拂过似的舒适。不多时,开始因为隐痛而发出颤抖的手臂已经平静了下来。放松下来的我长舒一口,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率先是一对被布料束缚着的丰润圆球,饱满的胸脯在旗袍胸口的开叉处挤出一道深邃的沟壑。与先前从水杯中飘出的那股淡雅清香不同,那条沟壑间所释放出的更像是让人陶醉的微醺幽香。而且如果视角再高一点,也许可以……
我吞了吞口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跟个流氓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薮春胸部,急忙将视线进一步下移想避开容易被误会的地方,只是很快我便意识到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诶?”我下意识的抽动了几下嘴角,整个人傻呆呆的看向薮春的下半身。
那对白嫩而不失丰腴的大腿向外分开来,但原本覆盖在上面的旗袍裙摆随着外张屈膝的双腿而向上掀起,将身下遮挡着隐秘之处、有着淡绿边沿的洁白布料暴露了出来。
“教授是感到什么不适了吗?”薮春有些疑惑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走光了,只是不解的眨了眨那对石榴色的眸子,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
“额,不不不……没什么!”我急忙掩盖了过去,并暗暗安慰自己,只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
“嗯,那接下来就是把下面也露出来……”
“诶?哦哦哦……”短路状态下的大脑停止运转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膝盖和小腿上的伤口,并且在心中暗暗的吐槽道:“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酥麻的舒适感取代了先前的疼痛,明明疗伤过程中没有感到不适,但我依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俯视着正在为我细心疗伤的薮春,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但目光依旧不由自主的在她的胸口与下身之间移动,就像被吸附了一样完全无法挪开。
“好的,这下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了……欸?教授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处理完伤口的薮春抬起头来,看着我又红又烫的脸,体贴地向我靠了过来,“是房间里太热了吗……唔额?”
我注意到她清澈的双眸中映射出了我的下半身,薮春有些错愕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但又立刻面红耳赤的转移视线,纤细的手指掩住了微微蠕动却一言不发的嘴唇,本来白净的脸蛋现在因为难为情泛着娇羞的绯红。
仅仅是凭借她的反应和这尴尬不堪的氛围,我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此时我难堪的巴不得赶紧使用位域跃迁把自己扔出绿洲,哪怕迎面就是波涛一般汹涌的熵病毒……
“咳咳……既然处理完了,那我就先走了……要早点休息的嘛——哈哈哈……”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发出尬笑转移话题,然后装作什么都发生似的准备起身离开。
正当我披上大褂正准备一脚踏出房门飞奔向宿舍时,大褂的衣角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拉拽了两下,我阴差阳错的停下脚步,顺着身后那股绿植间淡雅的幽香转身看去。
“啊……唔……”薮春缓缓放下掩嘴的手,像是艰难地咽下了什么后才慢慢开口,“如果、如果教授……有时间的话……不妨再做一次全身的检查吧……就是需要……教授额外提供一些……一些用来分析您身体情况的……样本……”酒红的眼眸垂下半阖回避着我的目光,本就轻柔声音也越说越微弱下去。
就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薮春将手放在了自己胸前,向我走近一步。质感细腻的手指缠上了我的手腕,泛起醉酒般潮红的脸蛋向我的脸庞缓缓靠来,一点点地缩短着二人唇瓣间的距离。
“啾——”
四唇合拢的瞬间,熟悉的清香从少女的唇齿间流入我的口腔,我压抑着躁动的身体,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品尝着来自她的气息。而薮春也顺从配合着我的节奏,娇柔的身躯抵在我的身前发出微弱的颤抖。
良久,唇分。薮春颔首低眉,从她口中喘出的温热气流摩挲过我的脖颈。我有些不安的环视了一下狭小的医务室,生怕刚刚相吻的场景被第三人看见。
但那只抓握住我手腕的匀称纤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而且我也压抑不住自己躁动不安的身体了。
“继续的话……在这里,没问题吗?”我尽可能压低声音,伏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嗯……没关系的,帕斯卡小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波妮也是……”薮春那细微的柔声还未消散,一根不知何时生长而出的藤蔓已经缠上房门的把手,随着清脆的“咔嗒”声响起,医务室的房门被彻底反锁了起来。
“那么,检查开始了……”
这个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