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计划同人 被捕捉到的一抹色彩
“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在连续工作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后,终于和拉姆、黛烟等人一起搞定了这次庆典的算量调用和各种审批工作,我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走出了指挥中心。
脚步落在整齐平坦的石板路面上,飒爽的秋风吹动起白大褂的衣摆,也将街边那好似镀上一层铂金般的树梢吹得稍稍晃动。凉爽舒适的丝丝秋意熏陶着自己的感官,也为仍身处麦戈云中的大家带去回归现实世界般的真切实感。
舒适宜人的光照柔和地笼罩着沉浸在喜悦中的绿洲,大家正兴致勃勃地为即将开展的庆典准备着。人形们和智能体们有条不紊地在广场和街道上铺设各种装饰,还有好些来自其他扇区的熟悉面孔也出现了忙碌的人群中。
“轰轰——”装载着材料和各种设备的运载车辆在不远处驶过,一旁手举黄色警示小旗的少女智能体拦在了我的面前。“实在抱歉,教授。这些物资必须得赶在今夜之前送到剧院……如果您实在赶时间还请换一条路吧!”
“啊啊……没关系的,我不是很赶时间。”我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向着公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智能体,刚刚结束了工作的我反倒是有了莫名的负罪感,“看起来大家都很有干劲嘛……”
无事可干的我索性随便找了一处长椅坐下,几片火红的枫叶飘过我的肩头,正当我边伸着懒腰边眯起眼欣赏着眼前的秋景时,明黄与暗红交融的林间却突然多出了一团花哨的毛球。
“喵呜——”还未等我从发愣中回过神,不远处的毛球瞬间像只刺猬立起尖刺一般炸了毛,随后径直向我飞扑了过来。“教!授!”
“咚——”随着我的腹腔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眼前顿时天旋地转了起来,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挪动了位置似的,差点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别给我装死喵!!!”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急促地拍打着我的脸颊,满眼金星的我这才勉强看清面前气鼓鼓的小猫咪。
“噗咳咳……搞什么啊——”刚刚的撞击差点让我一口老血喷出来,就在我还一脸懵逼地反问时,幻咪立刻怒气冲冲用自己肉乎乎的猫爪揪住我的领子。
“明明说好给我报销算量做补偿的!结果送到工作室要开工了,我才发现颜料整整少了三分之一!”幻咪用两只后脚踩着我的大腿站立着,两只猫爪则来回摇晃着我的脑袋。“它奶奶滴!跟我玩阴滴是吧!”
“唔唔唔……好了好了好了,我这就帮你问问就是……大不了再从工程局那边调动嘛……”我被面前暴躁的小猫咪这么一出搞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开了我的衣领。
十分钟后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一边揉着自己还隐隐发痛的腹部,一边对着终端另一头的帕斯卡说道。
“居然出了这种事啊……工程局这边正好还剩余一部分算量,我会通知克罗琦她们抽空加工处理的。”帕斯卡低头看着各种颜色的数据流,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看上去就感觉很不妙的咖啡。
“哼,这还差不多……”站在我头顶的小猫咪抱起自己的两根爪子,用带着不满的语气说着。
“所以高贵的主子能原谅她的铲屎官了吗?”我边伸手为头顶的幻咪顺着毛边问道。
“念你补救的挺快,本咪大人不计小人过。”幻咪撇了撇自己那三瓣小嘴,这才从我的头顶一跃而下,当着我的面甩甩尾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给你一天时间,我要见到‘幕后真凶’!”
“额……幕、幕后真凶?”我疑惑地挠着头向她的身影看去。
“没错!”幻咪又在我面前站立起来,两只肉球一样的猫爪插在……暂且可以称之为腰的地方,“再怎么说算量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是被人弄丢也好,是被偷用了也罢。总之,不论如何我都要见到那个害得我中断创作灵感的家伙!”
“好吧好吧,我尽力……”我一脸疲倦地冲她摆了摆手。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做到!”幻谜气鼓鼓地伸出她那两只肉团,像是示威一样亮出锋利的爪子。
“唉……我答应你了,我的小主子。”我无奈地扶着额头,透过指缝看着终于消了气的小肥猫远去的背影,只感觉莫名的疲劳感让自己心力交瘁,“当个‘铲屎官’可真是太艰难了……”
“嗡嗡——”就在我掩面抱怨的时候,手中的平板突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教授,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到您。”黛烟一脸歉意的面容出现在了平板上,但在看到我一脸倦意后又向我投来一缕关切的目光。
“没事没事,我很好……这个时候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未等黛烟说出关心自己的话,我便急忙回复道。
“嗯,是这样的……音流对她演出时的节目效果不太满意,希望找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来为她的音乐增砖添瓦。”黛烟脸上带上了一抹有些难为情的苦笑,“您也应该猜到了,能和那孩子志趣相投的整个绿洲只有……”
“坂口希。”我完全不需要太多的思索,张口就答出了那个名字。只要一听到那奔放洒脱的歌词和曲调,眼前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某人独立特行的涂鸦作品,“全绿洲会和音流合拍的,用胳膊肘想都能猜到是谁。”
“是的,但是我们刚刚一直联系不上坂口希,而且从早上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人见到过她。”黛烟顿了顿,稍稍颔首后继续说道,“所以想请教授去帮忙找一下,希望不会麻烦到您。”
“这个倒是不麻烦,用权限很轻松就能搜索到……”说话间,我已经向着终端里输入了人形心智的识别码展开了搜索。
“那就拜托您了。”
就在跟黛烟断掉通讯的同时,搜索的结果已经悬浮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微缩版绿洲投影以及那个极为偏僻的位置坐标,我边摸着下巴边放大投影图,“原来在边缘区域啊,那里好像是老城区来着?难怪黛烟她们会联系不上……”
不过位置这么偏,那边还因为基础设施问题信号一直不好,就算是我的通讯也未必接的通,看起来得亲自去跑一趟。
绿洲的投影图像化为一片片淡蓝色的算量消散在了半空中,我一直握在手中的终端也缓缓悬浮起来,伴随着柔和的光芒后,终端被收缩成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天蓝色魔方。
“目标老城区,出发!”
面前小小的方块飞至我的肩头上方一阵“咔咔”的转动,一根带着箭头的虚线随即从脚下延伸。我起身掸了掸自己的白色大褂,便迈开脚步向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去。
萧瑟的秋风抽打在老城区空无一人的废弃楼房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变得昏黄起来。作为绿洲最初搭建起的临时区域,因为最初的绿洲没有专业建筑工程人形的指导和施工,这里的所有建筑物看上去都多多少少不那么符合正常的审美标准和物理准则。即便是对于工程或者设计稍有涉猎的普通人来说,这些建筑也跟恐怖电影中那些似人又非人、激起观众恐怖谷效应的可怕怪物不会有太多差别。
行走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就算有着魔方状的终端指引前进方向,我也能感觉到一股沿着脊背慢慢涌入大脑的不安,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迷失在堆算量堆砌而成的迷宫中。
“这路走起来真的是能跟乐高陷阱比一下了……”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从凹凸不平、遍布碎石残瓦的路面上翻进破窗内,看似摇摇欲坠的建筑居然出乎意料的维持着稳定性。环顾着楼房内不知道能气死多少物理学家的建筑结构,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程序依赖bug运行吗?”
随着我轻轻推开另一侧的房门,一幅与周围破败景象格格不入的涂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种跳脱而且张扬的画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它的作者,“看来是找对地方,接下来……”
“喂,这次的事可跟我没关系。”
“绿洲会在这里搞涂鸦的还会有谁?好好承认错误去跟工程队道个歉很难吗?”
“没做就是没做,这事跟我无关。”
“你这小鬼!现在还不承认了……”
…………
冷漠且熟悉的声音不耐烦地反驳着严厉的呵斥,我闻声随即向着争吵的来源方向快步奔去。在横跨街道又翻过一堵断墙后,我立刻捕捉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嗯?教授?”踩着滑轮鞋的叛逆少女停下了辩解,警惕地侧目向我的方向看来。
“啊……教授?”另一位身材高大的治安人形也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
“打扰啦。”我一边笑着向二人招手一边向他们走去。
“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坂口希抱起胳膊,不解地质疑道。
“刚刚听到这里有很激烈的争吵声,就走过来看看。”说着,我抱起胳膊跟一旁的治安人形对视着,“出什么事了吗?”
“唉,是这样的……”治安人形一脸苦恼的向我一摊手,然后边指着周围的墙壁边掏出一块平板电脑将一张张涂鸦向展示,“负责拆迁工作的工程人形在这里留下的标记被这些涂鸦搞得一团糟,甚至还耽误了他们的施工,而罪魁祸首……”
“都说了没我的事。”坂口希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扛起那把巨大的涂鸦喷枪就要转身离开。
“臭小鬼!这画明明跟你以前画的一样啊!”治安人形有些气不过,冲着坂口希大声喊道。
“哈啊?”坂口希闻言停下了准备滑走的脚步,毫不示弱地转过头来向上扬了扬下巴。“我可没兴趣对自己以前的作品搞这种拙劣的模仿秀。”
就在二人再次陷入争吵中时,我托着下巴对二人身旁的涂鸦细细端详起来,身旁悬浮着的终端魔方随着我的动作伸出了扫描用的摄像头,淡蓝色光芒缓缓的扫过整面墙壁。
虽然在画风上跟坂口希非常接近,但是仔细看来却给人一种不和谐的割裂感,接连好几处都像是东拼西凑后才勉强衔接到一起似的。尽管这些涂鸦看上去确实与坂口希以前的作品一样张扬奔放,认真分辨起来却很容易就发觉其中机械僵硬一面,更像是在刻意模仿坂口希的风格。不过这个模仿者明显无法理解她创作的核心,而是一味的追求创作手法以及作品风格的“相似”和“还原”。
“算量来源追踪中……滴——”终端在我面前投射出一张半透明的天蓝色窗口,看着上面展示出的种种信息,我先是确信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眼睛猛地一亮。
“坂口希,这次真的不是你做的吧?”
我的话瞬间让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二人同时愣住了,坂口希嘴里吹起的粉色泡泡糖也随着她脸上闪过的一丝惊讶神情而砰的一声爆开。
“.……当然。”她迅速掩盖自己的表情,那双异色的瞳孔在收缩后又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与不屑。
“.……”我抬起头向她露出一个肯定的微笑,随后面向治安人形,语气坚定的说道:“抱歉,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会抓到真凶的。”
“啊……这……”治安人形明显被我这番话整懵圈了,“工程部那边说只要去道个歉就行了,而且这个涂鸦分明是坂口希的杰作啊,没必要劳烦教授……”
“我相信坂口希是不会欺骗我的。”我将手轻轻搭在坂口希的肩头,坚定地继续说道,“既然她已经说了这件事与自己无关,那如果真的让她去道歉,岂不是等于承认是她做的了吗?”
“唔……”坂口希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稍稍低了低头。
“虽然坂口希讨厌被管教又比较叛逆,偶尔会因为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而给大家带来些麻烦,但是在黑白对错的问题面前,她也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冲治安人形咧嘴笑笑,“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遮遮掩掩甚至为此撒谎,作为了解绿洲各位人形的教授,我可以保证这次的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额……”治安人形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坂口希,但看着我在一旁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还是叹了口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坂口希也一起来吧,把真正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我低头对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坂口希说着,顺便放下了一直搭在她肩头的手。
“唉……没办法……”坂口希闭起眼睛长叹了一声,像是很无奈地摇摇头,但身体还是乖乖的站在我的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滴——推演结束……”随着终端魔方再度响起提示音,一条像贪吃蛇一样在老城区中蜿蜒穿行的曲线出现在我们三人之间。
“沿着这些涂鸦的痕迹,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我话音还没落,坂口希便压低帽檐好似一阵风一般从我身边滑走,只剩下滑轮转动的唰唰声和一道彩色的残影。
“早点找到,早点解决。”坂口希低着头在不远处做了个潇洒敏捷的回身,跟我短暂的对视并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路口处。
只是在那儿短短的一瞬间,好像从那对冷峻的眼眸中窥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感。
“喂喂喂!跑那么快干什么啊……”治安人形见状赶紧迈开大步,向着她消失的方向奔去,“教授,你也别傻站着了,快点跟上来啊!”
“啊——我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是,我们沿着涂鸦没发现什么线索。
意料之外的是,我们竟然直接找到了罪魁祸首。
在只有一角阳光投射进来的小胡同里,格外杂乱的场景就像是被瞬间冻结了一般,只剩下几瓶还未停止滚动的喷漆罐发出响声还在告知我们时间还在流动。
“(゚⊿゚)ツ”
“(`・д・′)”
“(⊙ˍ⊙)”
三只体型方正、颜色各异的小机器人傻呆呆地看着我们,用颜文字代替面部表情的小屏幕上写满了惊讶与诧异。
而在它们之间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医师人形。两根湛蓝色的双螺旋长辫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颤抖不止,小小的脸蛋上更是一副又惊又怕、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直到“扑!”泡泡糖爆开的声音打破了胡同中的寂静,小机器人们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刻惊慌失措的在胡同中到处乱跑。
“呜哎哎哎!被逮到了!w(゚Д゚)w”
“快逃快逃!ヾ(≧O≦)〃”
“你……你们!喂!”医师人形匆忙的转身想要阻拦,但她那小小的身形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拉住任何一只小机器人。
“喂!不许跑!”治安人形率先冲上前去,像猎豹一样敏捷的他踩着旁边的垃圾桶一跃而起,伸手便摁住了其中一只小机器人。
“坂口希,拦住它们!”说话间,我立马将淡蓝色的算量凝聚在自己的手上,面前一切运动着的物体在我眼中都变成了慢动作,“气旋!”
“啧!啰嗦……”坂口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脚下的滑轮却相当配合的转动起来。
“呜啊啊!(((φ(◎ロ◎;)φ)))”被气旋刮起的两只小机器人在半空中胡乱甩动着自己的机械臂,顿时像两块被扔进搅拌机里的方糖似的转个不停。
坂口希灵活且迅速的身影好似一道彩色的闪电,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追上了被气旋卷起的小机器人,借着身侧垃圾箱旁的废弃建料一跃而起。半空中翻滚着的坂口希果断抬起手中的大号喷枪,被颜料击中的小机器人砰的一声从半空冲了下来,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停在了垃圾箱旁。
“嘁!”坂口希在落地后飒爽的一转身,那把看上去比她的素体还要高大的喷枪,就像轻盈的蝴蝶刀般在她手中旋转了几圈,最后稳稳的被滑轮少女背手抓握住。
“呜……好多……彩色的星星……(@_@;)”满身颜料的小机器眼前全是金星,两只弯曲着的机械臂跟人类抽搐着一样来回摆动起来。
治安人形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三位“罪魁祸首”用算量绑成了一团,干完这一切后他站在一旁,满脸轻松地拍打着自己的双手。而我和坂口希正站在那位瑟瑟发抖的娇小人形面前,我跟坂口希侧目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开口。
“贺莉斯,好好解释一下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我感觉自己在尽力将语气放的和缓了,但好像还是把贺莉斯吓了一跳,就连她两侧的螺旋长辫都险些因为受惊而拉的笔直。
“呜呜……其实……”贺莉斯这才哆哆嗦嗦的稍稍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小声说出了这场的来龙去脉。
可能是因为受之前坂口希在赫里奥斯扇区留下的涂鸦作品的影响,让它们对街头涂鸦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在赫里奥斯扇区的外派智能体来绿洲庆贺庆典时,这三只小机器人就悄悄的找上对它们一直非常友好的贺莉斯表示想要练习涂鸦。
看着它们兴致勃勃的样子,贺莉斯也不好拒绝,就偷偷的从工程局的运输仓库里弄来了颜料拿来给它们涂鸦用,原本还想拿自己一直积攒下来的算量去加工厂做一批新的颜料弥补这些空缺,结果才前脚还没着地就从一直跟踪着小机器人的仓鼠那儿得到消息。
在得知小机器人的涂鸦给工程队的各位造成了麻烦后,她没顾上还颜料的事就立刻跟小仓鼠一起赶了过来……
“就、就是这样……”贺莉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恐不安的说完,一只灰白的毛团也悄悄的从她的腿后探出头来,“对不起!呜……我不是有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那些颜料不会是从原本派送给幻谜的材料里拿的吧?”我将双手叉在腰间,稍一歪头继续问道。
“呜诶?!”突然愣住的贺莉斯几乎是把“教授是怎么知道的!”写在了脸上,然后又低下头轻声细语的乖乖承认了。“是……是的……”
我没再说些什么,而是一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另一手则抬起向着面前小小的医师人形伸去。贺莉斯紧张地闭上了噙着泪花的眼睛,微微发颤的小脑袋往后缩了缩。
“唔……嗯?”意识到我只是在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后,贺莉斯又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泛起了一抹不知所措的红晕。
“好了,记得待会要去找幻谜和工程部的各位好好道歉,记住了吗?”我面带微笑的说着,但心底却止不住吐槽:“这孩子该不会是觉得我刚刚抬手是要放什么大招吧……”
“嗯……我、我知道了!”贺莉斯像只温顺听话的小仓鼠一样任由我摸着头,红玉般的眼眸微微眨动着,流露出放松下来的神情。
我不经意间地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坂口希的目光,尽管她在发觉后立刻低头让帽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但我还是从中读出了一种莫名的触动。
坂口希无言地背过身去,划动脚上的滑轮停在了那三只小机器人前。
“啊,真是对不起,刚刚误会了你……”治安人形惭愧地向她低头道歉,不过得到的只是坂口希相当平静的点头和听起有些冷漠的一句“嗯,没什么。”
“呜咕……๐·°(৹˃̵﹏˂̵৹)°·๐”小机器人不安地低了低头,字符组成的表情中透露着委屈与沮丧。
“创作并非是简单的复制和拼凑,自由也不是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想法把其他人的感受置之度外。”坂口希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束缚住的小机器人们,声音异常严肃的说道。“艺术创作不该作为给别人造成困扰的借口,犯下了过错就理所应当的接受惩罚。”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ಥ﹏ಥ)”
“……”坂口希慢慢地蹲下身子,语气也微微放缓,“真的对涂鸦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我来教你们?”
“呜……诶诶诶?) Σ(っ°Д°;)っ”
“要要要!当然要!(≧∇≦*)”
“我也要!我也要!ヽ(^Д^)ノ”
小机器人们听完立刻破涕为笑,要是没有束缚在身上的算量,沉浸在惊喜中的它们估计能蹦个半尺高。
“……在你们好好反省后。”说着,坂口希抬起手里的喷枪悬在它们的铁皮头顶,轮流给每个小家伙梆梆敲了两下。
“哎!(>_<)”
“哦!(>o<)”
“啊!(≧O≦)”
天幕不止何时恢复了晴朗与清澈,和熙的阳光再一次铺撒在大地上,在为老城区奇形怪状的建筑物镀上一层金橘色的同时,也拉长了我跟坂口希身后的影子。
治安人形已经率先带着小机器人们离开,动身去处理这项“外交事务”了。望着贺莉斯在向我们招手告别后便匆匆远去的娇小身影,我在跟坂口希交代了音流的事情后,也与她一起并肩着踏上了归程。
清爽的凉风刮起了坂口希灰白的发辫,平时看似锐利飒爽的长发在霞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香槟酒般的柔和色泽,放缓下滑轮速度的她一手插在外衣的口袋里一手提着巨大的喷枪,就这样默默地在我身边滑动着。
“教授,麻烦你了。”一路没有言语的坂口希率先打破了沉默,“刚刚的事多谢了。”
“作为教授的职责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道谢。”我歪歪头向她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名侦探,但如果再有这种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哦。”
“那倒是不需要,虽然我很讨厌刻意迎合他人的感觉,但为人处世的方式还是懂的。”说着,坂口希稍一侧脸,抬头用帽檐下那对敏锐的异色瞳向我看来,“说起来,为什么那时你会选择相信我?”
“嗯?这个嘛……”我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怎么懂艺术,但看着那些涂鸦,还是能感觉到跟坂口希的作品有明显的不同。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而且看到一向做事洒脱的坂口希会这么坚决的否定,我就猜到这次应该是真的误会了。”
“毕竟我相信坂口希是不会欺骗我的……不过说实话,别看当时我说的是挺理直气壮,其实心里还是很纠结不安。”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脸上不由自主的挤出了无奈的尬笑。“现在想想,就算是我搞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去道歉嘛。”
“什么嘛……原来是这种理由。”即使嘴上这么说着,坂口希却像是放松了不少一样眯了下眼睛。“也真亏你能一本正经地说出那种让人觉得肉麻的话。”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出来了。”我重新抬起头来,迎着夕阳的余晖坦率的说道。
“喏,接好了。”
坂口希话音未落,小巧的红色方块突然在我的面前一闪。我下意识停下脚步,伸手啪的一声将其握住,我借着一抹即将褪去的余晖这才看清了这块躺在自己手心中的泡泡糖。
“作为今天的谢礼,这可不是那种用甜味剂滥竽充数的劣质品。”坂口希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还有……”
脚踏滑轮的少女在暗金的光芒下转身回眸,身后酡红如醉的天幕已沾染上了些许暮色。凉风带动起她的外衣和白发,红酒般的天空与葡萄色的夜幕相互交融,将少女那飒爽潇洒的背影笼罩进包容万物的傍晚残阳中。
“谢谢你能信任我,教授。”
落下的夕阳、幽静的旧城、转动的滑轮、自由的少女,看着这幅唯美柔和但又不失洒脱的景色,我情不自禁地将终端拿在手中,将这一刻悄悄的定格了下来。
摁下快门的一瞬间,我再一次从那双异色的眼眸中窥见到了那份被她珍藏在心底的感情,那是与她在无拘无束尽情创作时截然不同的一种感情。
也许,距离这份感情成熟落地的那天,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遥远?
这个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