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本是个天生的吃货,自幼因为父母讨厌女孩子,妾身和妹妹都不受待见。四岁那年,妾身就开始带着十个月大的妹妹和外婆生活。因为要照顾妹妹的伙食,妾身那个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却已经学会钻进厨房捣鼓些吃的。
妾身的手艺,都是从跌跌撞撞中磨出来的。各种烫伤,手腕上的几处疤痕,都是小时候不小心留下的;锅子糊过,厨房炸过,烟呛得满脸通红,可妾身从没放弃过琢磨菜谱。没有人教妾身,但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妾身的厨艺越来越好了,遇到朋友来家或是婚宴妾身都会做上一手,周围人吃过都说好。还记得小时候,妹妹酱最喜欢的,就是妾身做的蒸鸡蛋肉饼和鸡汤鸡蛋膏,妾身那时常想,等长大后,妾身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把家里人都照顾得开开心心、白白胖胖。
可是,命运和妾身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十二岁那年,妾身被诊断出癌症。从那一天起,生活便彻底变了样。
治疗的过程是噩梦般的。那些中药,又苦又酸又辣,每次喝下去都像在往喉咙里灌毒,大颗大颗的药丸和胶囊往肚子里面硬灌。针头一遍遍刺进妾身的皮肤,曾经白皙的手臂上,青紫的针眼从来没褪干净过。一头秀发大半掉光了,剩下的发质也脆得像稻草,每天被疼的打滚。最痛苦的是,妾身的味觉彻底消失了。所以,哪怕妾身在疗养院学了一手好厨艺,也凭无及是.
以前,妾身能分辨出鸡汤里多放了几粒盐,可如今,连食物的形状和口感都模糊不清。有时候吃饭,咱甚至要从嘴里拿出来看一眼,才能知道自己嚼的是肉还是菜。这对妾身来说,比任何病痛都折磨。
后来,妹妹也不理解妾身的痛苦,总以为妾身故意疏远她。她又哭又闹,甚至明天晚上见到妾身就骂妾身,动手打妾身。还有一次被没有及时还上的高利贷上门施暴,妾身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坍塌了。
但是妾身每天还是努力往肚子里塞东西,因为知道身体需要,可心里却觉得活着没有了意义。一个喜欢吃、擅长做的人,若不能感受味道,那岂不是如同死了一半?更别说另一半早就被夺走了
可即便如此,妾身还是咬着牙挺过来了。癌症终于治好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妹妹酱和妾身和好了,那些仇人也成了朋友。自由和财富,妾身也重新拥有了,妾身哪怕失去了太多太多,但是也终于把握住了只属于妾身自己的幸福,可是……味觉,那个曾经最珍贵的东西,依旧没有回来。妾身以为,这辈子都尝不到味道了。(辣味和过量的酸属于痛觉,所以辣味和柠檬妾身是可以吃出来的)
直到上个月初,那一天,妾身如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准备着晚饭。锅里炖着妹妹最爱的清汤羊腿肉,灶台上摆满了洗净切好的菜。妾身的动作熟练而麻木,像往常一样,依靠记忆和经验判断着调料的分量。
当妾身拿起盐罐时,手一抖,不小心撒多了一点盐。这样的意外对妾身来说早已不新鲜,毕竟骨质萎缩偶尔会有这样的肌肉无故反射抽动,妾身的肌肉记忆条件反射地让妾身拿起汤匙,舀了一点汤来尝。但是在妾身把那口汤放到嘴里,一瞬间,舌头根部右边……突然传来一丝隐隐约约的感觉,那种微弱的咸味,几乎没有感觉。可是妾身还是愣住了.
“是咸味吗?”
妾身不确定,赶紧又舀了一勺,轻轻地放入口中。这一次,那一抹咸味变得稍稍清晰了些妾身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手中的汤匙颤抖得险些落下,妾身终于可以吃出味道了,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妾身仿佛又回忆起了妾身那趴在灶台上双手握着锅铲手忙脚乱翻菜的童年,随后日复一日,可以吃到味道的地方覆盖到更多的地方。咸味变得更明显了,接着是苦味,然后是酸味……味觉一点点地回来了!每一道味道,都像是在对妾身说:“欢迎回来。”
所以,妾身想对所有人说,一定要珍惜那些愿意为你做饭的人。无论多晚,无论多累,只要家里有人还点着灯,饿着肚子等着和你一起吃饭,那就是你一生最值得守护的幸福。
糯米准备好,准备艾草吧 ,妾身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