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水浸
今早起来异常难受......
要问为什么————
我是被水呛醒的。
在水中坐起，环顾四周，
调音间变成“水池”了......
水位大概刚没到小腿，
电脑和其他设备已停止运行。
担忧地看向电闸————
是关上的。
呼，没被电死就好。
我艰难地站起来，坐到转椅上。
闹钟不知为何泡在水里，壮烈牺牲了......
桌子上的收音机还在正常工作中，它是充电型的。
电台在播放初音未来的歌曲
《深海少女》。
害，估计是自己的睡相不好，连带着闹钟一起跌进水里。
稍微试着舔一下“水池”里的水————
呸！是咸的！！
难怪今天的歌是《深海少女》？
待清醒后，再次搜索一遍工作台......
发现了一只......
呃？一只......
一只......
王八......？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小乌龟。
它把四肢缩进壳中，只露出一个头盯着我。
............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它拍进水中！
不知为何，
看它就是有点不爽。
它伸出四肢不停拍打着水，
然后......
然后就，
沉了下去......
啊这？
我看这只乌龟的惨状，
竟和我有些相似？
害。
我还是把它捞起来，放回桌子上。
它没有爬，
依旧把四肢缩进龟壳中，
露出一个头好奇地观察四周。
虽然想在和它玩一会，
但是，没时间了。
拿出塞进防水袋里的手帕，再去折叠桌上挑几张没被弄湿的五线谱，
打开木门。
万幸，
这次没有出现之前的惨状，
大概是水从门缝渗入的缘故吧。
一边庆幸着，
唉？
等等......
“之前”？
之前发生了什么？
好像......
呃......
算了，还是不去想了。
录音间的水位和调音间差不多，
水位增高的速度并不快，
直到现在也才刚没过小腿。
“不要想这么多，不要忘记自己的工作。”
工作？对呀，我是有工作来着......
恍惚间，我已漫步到钢琴椅旁，
用手帕仔细地抹一遍表面，坐下，
随即开始弹奏。
“哼~哼~~哼哼~哼哼哼~~............”
嗯......
“嘟嘟嘟~嘟~~~~~......嘟嘟~~..................”
不行............
“嗒......嗒......嗒......嗒......嗒......”
水从天花板渗入，形成水滴落在我头上，
它又滑过我的脸颊，徘徊于下巴，最后落在裤子上。
我强忍住瘙痒感，漫无目的地敲击琴键。
不知从何时起，
从口中哼出的，与钢琴的节奏完全偏离，
仿佛手在自己舞蹈，它不再属于我。
水水水！到处都是水！
脚下的水，头顶的水，手上的水，
它们在抚摸我，讥笑我，扰乱我的节奏，激起我的怒火！
“呼~~~~~”深呼吸。
“嗒......嗒......嗒......嗒......嗒......”
..............................
“嗒......嗒......嗒......嗒......嗒......”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够了！！！！！！
我一拳砸向钢琴，传出一声闷响......
停了。
我看向天花板，水滴不再落下，霎时周遭安静下来。
“唔............”
我不停地拍打着脸，扯着头发。
二十分钟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一点灵感都没有！
房间的水位比进门时涨的更急了，
钢琴椅已经没淹没，
大量的液体从墙壁的缝隙中涌入。
怎么办？
“能有什么办法？”
再不快点，钢琴就无法使用了............
“难道你只会钢琴吗？哈哈......”
闭嘴！
我瘫倒在钢琴上，痛苦的思考。
唔............
嘀嗒......
......
嘀嗒......
......
嗯？
嘀嗒......
嘀嗒......
这？
这是......
“嘀嗒......”
这是滴水的声音？
又开始了吗？
我挺直身子，继续听着：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滴水声持续响起，
节奏越变越快。
诶，等等————不对，节奏为什么加快了？
我注视着天花板，集中注意力寻找着，却没有找到哪里在滴水。
滴水声越来越快：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它不再是单一的节奏，节奏在持续变换，
仔细听着，慢慢沉浸......
“对，你仔细听，仔细感受它......”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
............
我能感受到————
手？我的手......
放在了琴键上，
“呵呵，终于要开始了吗？”
等，等一下！
开始按照滴水的节奏弹奏：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我张大嘴巴，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等等等，停......停下！不要再......
“不要停！不要让它停下！！！！”
双手不听使唤，依然在按动琴键，
我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要............”
眼神逐渐空洞，眼前的钢琴变得若隐若现。
双手听从旋律的指引，舞蹈着，跳着............
水位上涨的很快，
旋律也在逐渐变快。
直到钢琴发出一声悲鸣————
钢琴被水淹了。
我急忙站起，
把装在防水袋的纸和笔拿出来，
伏在钢琴上写写画画
“不够！”
够了......
“完全不够！！！”
我环顾四周，随即发了疯似的“游”到乐器架前，
我选中了一把小提琴，
【为什么是小提琴呢】
“游”回浸水的钢琴旁，
站在了钢琴椅上，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开始疯狂地，拉起小提琴：
【滴水的声音在持续着】
【节奏还在不停加快】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
我......
究竟......
究竟怎么了......
水位上涨得很快，
现在没到腰部了【站在钢琴椅上】，
手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右脸在不断抽搐着，
左脸仿佛失去了知觉，
“不够！”
“不够！”
“远远不够！”
声音开始成百上千的出现，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甚至连小提琴发出的声音开始走向扭曲，
手臂已经麻木，
但心里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耳膜，
不停的催促着我：
“不够！”
“还不够！！”
“远远不够！！！”
不！！！！！！
停下！！！！！
我张大嘴巴，舌头微微颤动，无声地呐喊着。
“啪！！”
弦，它断了
............
............
周围是一片死寂，
连心中那一直烦扰的声音也消失了，
就连我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右手还在来回的拉着，
呆呆地望向天花板，
“不，
已经没时间了。”
吃力地举起笔和纸，
用着爽麻木的手，
在纸上记下单一的、反复的节奏，
水面上升，到......
写下曲名，完成了。
把纸笔放回防水袋中。
随后，
向水坠去。
..................
黑暗，
在梦中也是，
在不停的吞着，翻滚着，
就这样，缓缓沉入深不见底的............
..................
现在想起，
当初学不会游泳的缘由，
是因为没有在水下睁眼的勇气，
就算睁开眼，我也知道，
水中的一切，
除了黑暗，
还是黑暗，
无助............
但现在，现在的我已经抛开一切，
尝试着在水中睁开眼，却发现————
水中的一切是多么的奇特！
万物都漂浮在水中，改变了自己的形状，
我也是如此。
不停地狗刨，但效果甚微。
“害，没想到自己连只狗都不如......”
“如果在那，早知道水下是这样的。”
“我应该早就学会游泳了。”
“去海边时就可以和小猫一起游了。
........................
沉寂......
在水下，
除了心脏的跳动，
是一片沉寂。
看到钢琴，
有一股想去试试水下能不能发声的的冲动，
但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达那里。
【笑~~】
不过我也不想再瞎折腾了，
毕竟，时间快到了。
自从我潜入水中后，怎么着也得有两分多钟了吧，
他们都说人类的极限是三分钟，
但总感觉是在瞎扯。
【58】
从墙壁的缝隙中射出了微弱的光束，
在天花板和地板上留下一片光斑。
【49】
“我对不起她”
“她......”
【41】
光斑持续变化着，
若隐若现。
【35】
如果小猫，他们早点告诉我水下是这样的，
估计我早就学会游泳了。
【31】
“海边”
【27】
对，
真想和“她”再去一次海边，
陪“她”在海里游泳，
陪“她”玩耍。
【23】
“她会恨我吗”
【19】
不过，至少我没那只王八惨，
对吧？
【15】
“我真是个悲催的人呐”
【10】
唔............
意识............
逐渐模糊了............
【9】
“她会，想念我吗？”
【8】
或许，
我可以养条鱼呢。
【7】
好像............
不太行呢
家里还有一只小猫，
被吃掉就不好了，
呵呵............
【6】
“就这样死去吧”
【5】
我为这首曲
署名为............
【4】
《水浸》
【3】
不！！！
等等！！（奋力挣扎）
【2】
我..................不对（睁开眼）
【1】
你............是谁？
【0】
因为有期待，难免会感到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