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柳书院:网络强权下的受虐癖与臆想狂

CFBDSIR2149-1943 2023-1-15 5136

毫无疑问,像少爷和王子这种封建时代留下来的猪尾巴一般的腌臜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现代社会,不过具体来说这二者也有区别,“卡塔尔王子”是真正的“王子”,中东王室的奢华生活很多都是建立在东南亚和南亚包身劳工的血泪之上(封建式的严酷奴役);而“万柳少爷”却不是真正的“少爷”,他大概只是个北京的富二代,在少爷的厂里打螺丝毕竟比给真正的中东王室卖苦力要更有尊严一些(现代性的自由剥削),可人们却必须要把一个现代的富二代,安置在封建时代腐朽落后的“少爷”的称呼之上,才能对其投射爱欲并引发公共舆论的轰动,这种有奴隶主就要去爱,没有奴隶主,制造臆想一个前现代奴隶主出来也要继续去爱的犯贱精神,实在令人感叹。

就其结构来说,其爱欲冲动的根本构造就是让自己扮演一个新闻里面的纸片人人物,即真正成为“卡塔尔王子的中国小妾”和“万柳少爷的老奴”,并占据这个符号学位置,源源不断地借助狗仔队和营销号,向整个公共文化空间散射出无穷无尽的最新花边绯闻与甜蜜浪漫日常,以得到所有网友不同形式的评价和看,这一整套的妄想当基底自然是今天不计其数的网红明星绯闻和网红明星相关信息建构出来的大众文化,主体在凝视这些信息的时候习惯性且无意识地将自身也嵌套在其结构里,不断生成着“皇帝如何用金扁担挑水”(对标“我和少爷如何恋爱”)式的幻想欲望之流。

然而,在后现代网络社会,如果所有人都觉得皇帝用金扁担挑水,那这就不再是一件可笑的事,因为皇帝便真的会开启直播,按照大家的想象用金扁担来挑水(以镜头下的拟像生活复现某种言情小说或别的什么的虚构欲望图示),然后收获一大堆的打赏、点赞、热评和礼物,寄存在海量的APP中的新闻式营销号则大量散播着皇帝今天挑水时候摔了一跤皇帝挑水前和皇后亲密互动等等垃圾信息,它们的整套无脑循环秩序构成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文化殖民体系,入眼可见只有如万柳少爷这般权力和中心的话语在场,边缘则完全失去话语,并无意识地一边意淫自己同权力中心如何苟合(说明文化殖民已经渗透到深层的精神爱欲结构里)一边进一步扩散着意淫的对象也就是权力中心的逻辑秩序。

此处有一个双重的欲望循环,正如男人幻想自己拥有一个大别墅,根本目的却是为了让其他的男人生成对自己大别墅的羡慕幻想那样,同理,女人臆想自己成为营销号笔下被扒出来和万柳少爷绯闻纠缠的新闻人物,也是为了成为新闻,成为景观,作为中心进行营销号文本去再生产去再建构别的女人向营销号新闻时投射过来的羡慕的目光(实际上那就是她自己的目光,是她自己看向营销号里资本主义权力中心文化殖民体系的目光),主体拼命地幻想着自己已经成为了新闻里面的纸片人人物,成为一个被营销号的文字和配图的规定性所结构出来的他在的、异化的符号生命,在营销号的绯闻爆料与明星网红日常的复写的他化二维虚构彼岸的新闻世界里,臆想性地同权力中心虚伴左右,这种欲望结构也产生了诸多的反动效果——

首先,绝大多数“老奴”作为被边缘者、被剥削者与被殖民者从家庭压抑到单位、从昨天压抑到明天的现实生活时空蓝图就此不复存在,这些具体的痛苦将在对营销号内容的精神自慰之中翻转成完全的快感,主体自以为是新闻里的人物,那本属于他自己的底层的痛苦目光,现在已经是他人在羡慕地凝视营销号新闻里的我了,凌驾于我肉体与精神的剥削体制被妄想隔离,不需要痛苦和争取权力,因它从此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早已经享乐性地移置了自身的一切于一个没有痛苦也不需要反抗现实的他在的异化身份里“生活在别处”了;

其次,这一幻想再生产—景观再生产—凝视再生产的三重循环的爱欲机器的启动,又使得主体愈发认同少爷和老奴关系的确定性,服从于权力秩序的压迫性等级制度的内在的普遍性,更加将不平等的剥削关系合理化地视为自身思维逻辑的基底,对强权有效性的渴慕与默许在其更深层的无意识欲望流向之中植根,成为主体无可争议、无可辩驳的先在把握,再次维护了权力社会的再生产功能性;

同时,其“万柳少爷的老奴”这一异化身份景观的使用,正需要对根本不了解“老奴”之何为“老奴”的外部他者不断进行营销号式讲解,炫耀性地展示自己掌握着有关万柳少爷的营销号叙事的知识(知识即权力),如万柳书院住户非富即贵、万柳少爷家有齐白石真迹等等,在他人看向万柳少爷信息羡慕的目光的确证里,才能完成将自身嵌套进营销号叙事内的永恒的自渎,这意味着该意淫行动正是一种对主人权力的直接散播,它使得名声和金钱等权力的基本载体更加流向其本来的中心(万柳少爷涨粉无数直播一场收入几十万),进一步加强了现代资本主义的殖民体系,并造成边缘主体更大范围的贫困和失语。

另一方面来说,老奴和小妾又牵扯到受虐癖和性变态,以及它们如何被权力挪用的问题,今天神经症男性的癔症妄想中常见的性变态是男人成为龙王,身边围绕着无数的金钱、地位和美女,在符号舞台的最中央无可违逆地“在”着,看谁不顺眼一句话下去四大家族就会下跪磕头破产灭亡(显现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施虐狂式的性癖),如果说男人的臆想是作为唯一的权势滔天的主体去征服所有的客体,那么非勒斯父权制中心主义之下,女人的臆想便是作为那个至高主体的男人的唯一的客体,让他在自己面前放弃其他一切客体(放弃一切女人或者权力),这是一种霸道总裁小娇妻式的客体魅惑捕获主体式的水晶复仇(因此女性首先就要将万柳少爷从一个现代的富二代小写的等级制,重新安置在古代奴隶主大写的等级制的位置上),它实际上隐藏着受虐癖的意味,因为这里仍然是将男人放置在中心,以他为中介,才能完成那种意淫的享乐,在此,对“少爷”“王子”之流男性的受虐癖全然地被符号秩序所收编,直接和权力本身对接了起来。

传统的性变态,比如恋足癖,迷恋那种真实的有异味的鞋袜,而被符号重解的面向大众的恋足癖,则迷恋白富美的、光滑无毛孔的、喷了高级香水的名牌黑丝,前者的冲动形式在此被权力维度重新编写为符码的制码,那种真正的性变态虽然对于权力没有反抗性,但至少在向度上跟权力具有差异性,比如男同性恋中的奴依照多毛的、强壮的、运动的、生殖器巨大的等等要求来编写自己尚未出场的爱人,而癔症式的现代恋爱则依照家世、学历、身高、颜值、社会地位等等大他者的律令对自己的对象进行先行把握,本质上都是把爱人视作他们进行特殊享乐的工具罢了,都是把活生生的人肢解成诸多罗列的向度去重新评估,只不过性变态试图追求纯粹的小他者式的二人关系,而癔症则更反动的把爱人扔在大他者的权力体系里裁判其价值,今天,二者在“万柳少爷的老奴”处被有机统一,形成一场对性变态再癔症化的网络集体欲望臆想中的“水晶复仇”——

作为客体、对象和物,水晶具有那种魅力,吸引着主体对它进行占有与征服,反过来说,主体向水晶投射爱欲的过程也是主体被水晶捕获,水晶越来越成为主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过程,人们臆想自己成为这样的水晶,从被社会体制奴役的痛苦,到在被奴役中征服主体的想象性狂欢中,想象已将实在界隔绝在外,以性倒错受虐狂被水晶复仇温和化的形式(就如同喷了香水的昂贵黑丝对性变态恋足癖的在权力社会中的温和化那样),对强权无限的认同与跪拜真正实现了它自身的合理化。

进一步来说,真正性变态的受虐狂把那个不断呼唤权力又求而不得的自我转移出去,只留下主人的中心性的意义在场,试图构建出社会权力之外的新的价值领土,而它所遭遇的癔症妄想则是对性变态颠倒结构的再颠倒,水晶试图将主人的自我捕获过来,就是要将主人背后的地位、金钱与家世背景捕获过来,这种欲望秩序首先把人与统治者之间的关系重构为非人与统治者之间的关系,人的现实处境也在此彼岸被异化和温和化,人把自己想象性地植入营销号信息构建的虚拟的别处,对着万柳少爷,对着他背后的权力结构进行永恒的自慰和意淫,由于强权的逻辑在欲望的循环机制里不断在她们内部得到证实(也有可能是因为贫富差距的扩大),她们已经逐渐不再相信韩剧里灰姑娘和财阀儿子的恋爱故事,因此哪怕是在最意淫的幻想之中,人也要挪用本来跟权力没啥关系的受虐癖的形式,默认自己只能为奴,才能配得上万柳书院的房,只有完全抛弃人格和尊严,我们才能配得上万柳少爷的那些钱,这是此事件中集体无意识里写明了的奴性与自卑,性变态把自己追求权力的自我移置出去的颠倒在这又被正了过来,从王俊凯到蔡徐坤、从卡塔尔王子到万柳少爷,人们不断更换偶像,并且他们的偶像也越来越成为“呕像”,即令人作呕的对象,这里的原因在于,人不断地在她们自己的想象里拥有这些事物,这不是在“逃避现实”,因为现实本身就是被符号和想象编码出来的一种效果,同卡塔尔王子或万柳少爷的单方面互动自然使得她们的欲望得到了实在的满足(而不是单纯想象性的满足),但欲望本身又无法被彻底满足,欲望总是指向主体尚未得到的东西,具体到她们整个强权受虐癖的爱欲机制维度内部,欲望就是牵引着网络时代的癔症受虐狂主体,向着尚未她们被所得到的更极致的权力崇拜、更低的奴隶姿态、更深重的受虐狂奴瘾、更黑暗的享乐纵深里无限地堕落着。

能假装开心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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